大约一个月时间过去了,9月8日这天,晁总座从新疆飞回兰州。
第二天上午,兰州交通银行高行长前来晁总座住处。
高:“新疆一路可好?”
晁:“很好,正是新疆瓜果季节,张治中主任、屈武市长、陶峙岳司令热情得很!差点没吃出病来。”
高嘿嘿一笑,“贵客嘛,应当如此。”
晁:“他们一再挽留,不让我离开,太麻烦人家了,客走主人安嘛。”
高:“总座,你的30万法币先存在行里,项目嘛要仔细斟酌考虑,等选准了再投资。再说,局势也不大稳定。”
晁:“你看着办吧,我这几天要回西安家里看看。”
高:“也行。今晚咱们是不是吃个便饭,既为您接风洗尘,又欢送您回家?”
晁:“不必了,谢谢。我这肚子也该休息休息了,不然它会发牢骚的。”(二人一阵笑声)
高笑了笑说:“那也行,改日再说。”
当天晚上,晁总座和段副官、崔仲远一块商量。
晁:“今天是9月9日,蒙鼎钧人既没来,也没来信。”有点疑惑。
崔:“总座,不是约定日期为明天吗?”
晁:“明天10号是最后日期。”
段:“那就等明天再说。”
晁:“等明天他不来呢?”“算了,现在打个电话问问。”
段:“这里的电话,可能有人窃听。”
晁:“谈家常事,窃听有啥用?段副官,电话要一下第三集团军办事处蒙鼎钧家里。”
段走近客厅手摇电话机,摇了起来:“要第三集团军西安办事处蒙主任家。”
稍等片刻只听见段副官问道:“蒙主任家嘛,我是段副官。蒙大嫂,晁总座要蒙主任接电话。”
蒙大嫂:“他病了,发高烧,在床上躺着呢?”
段有些惊状:“发高烧,躺着哩。”
一听回话,晁总座走到电话机旁,从段副官手中接过听筒:“你把他扶起来,能不能和我讲两句话?”
蒙大嫂回答:“我试着扶一下。”
紧接着电话那边传来蒙鼎钧轻微的咳嗽声。
晁:“是蒙主任吗?”
蒙:“是我,总座。你叫我买的东西没有买到。”(暗语)
晁:“没有买到?好了,你先躺下休息,吃吃药。不行就去住院吧。”然后放下听筒,回到沙发上。
崔:“怎么样,蒙主任病倒了?”
晁:“重感冒,发烧,兰州是来不成了。”
段:“这咋办?”
晁总座思虑了一下:“明天准备一下,我再办点事。后天出发,回西安。”
9月11日早晨,晁总座和崔仲远、段副官三人乘坐小轿车和两辆吉普车一起上路,迎着太阳,一直向东,向西安进发。黄河、白塔山、城区一起消失在车后。
两天后的黄昏,车子进了西安城,停泊在西大街甘露巷晁总座住宅门前。老伴、儿子、女儿一齐出门迎接。
晁总座吩咐段副官、崔仲远:“你们就一同住办事处,代我先看看蒙主任病情。”二人便离去。
第二天一大清早,晁总座住宅周围,出现了约有三四个身份不明的人,在转悠,分明是特务在监视晁总座的行踪。
早饭后,一位身着中山服便衣,约40岁上下年纪的人走进晁总座家。
晁:“噢,黎参议来了,请坐,请坐。”
黎落座后说:“晁总座,回西安了。有失远迎,对不起。”
晁:“回自己家,有啥欢迎的。”
黎:“听说晁总座回来,胡长官让我先来看看总座。”
晁:“胡长官消息怪灵通的哟!”
黎:“总座这次回来是久留、还是路过。”
晁:“既是久留,也是路过。”“住一段时间,把家里收拾收拾,修缮修缮,然后去南京,准备去美国考察,回来参加国家建设。”
黎:“总座还要出国?”
晁:“去美国考察水利,委座已经批准了。”
黎:“啥时成行?”
晁:“护照办下来就可以走。”
黎:“胡司令长官说有啥事和困难让你吭一声,他竭力帮助解决。”
晁:“回去代我谢谢胡长官的好意。”
黎:“一定转告,一定转告。”起立告别。
晁送黎出了家门,扫视四周,有几个特务在家门前不远处窥探。
回到屋里,晁总座对老伴、儿女们说:“这个黎参议,和我很熟悉。可是人家现在是胡宗南跟前的红人。”
这天中午,晁总座和老伴、儿子、女儿在家中吃饭。边吃边拉家常,晁总座叮咛:“之元、之铭,吃过饭,你俩去街上看一看,再买两套沙发。换一套,添一套,另外找个合适的修缮队,在后院建两孔窑,把这客厅的门窗重新油刷一下。”
之元不解地说:“出国回来再搞吧!”
晁:“出国回来,黄瓜冻成冰棍了。”
老伴:“你爸叫你们早些搞,就早些搞,有啥弹闲的。”
之铭:“我懂了,我懂了。搞就尽快搞,等爸出国前就搞好了。”
晁:“刚刚进入秋季,不热不冷,一个礼拜天就完工。”
之元:“既然都同意现在搞,那就搞吧!”
之铭:“下午我和之元就去订购沙发,找修缮队。”
当天下午三四点钟,只见全家人,还有勤务员把新买的沙发搬进屋内,摆设停当。
之铭:“爸,修缮队明天进门,一切进料由他们包下来,价钱也谈好了。”
晁:“行,你们办得还很麻利。”
之铭:“爸下命令嘛,敢不麻利。”(开玩笑地)
晁:“好,好。按命令办事。”(开玩笑)
第二天上午9点多,晁家来了一帮人带着工具,显然是修缮队的,有的去后院丈量,有的在客厅粉刷油漆。约莫11点钟,那个黎参议进了晁家。
黎:“总座,今天中午胡司令长官在西安饭庄设宴,请总座赴宴,这是请柬。”顺手将请柬递给晁总座。
晁:“你看,修缮队刚进门,正忙着呢!”
黎:“他们忙他们的,你也不亲自动手。大嫂和侄子、侄女也都在家。”
晁:“感谢胡司令。我准备一下,回头就去。”
黎:“车子在门外等着,我带你一块去。”
晁:“也行。我去换换衣服。”走进内屋。
不一会儿,晁总座从内屋走出,一身戎装。
晁:“那咱们走吧,家里也乱糟糟的,没个下脚的地方。”
黎:“修缮嘛!都是这样的。”
二人边说边出门,同乘一辆小轿车而去。
来到西大街钟楼旁的西安饭庄。下了车,黎参议领晁总座上了楼,来到一间客厅。只见胡宗南和几位已经事先在座的绥署几位高级将领,包括于泰达在内,几乎同时站立起来,走上前向晁总座问好,相互敬礼,问好。胡宗南把晁总座拉到自己座位旁落座,一边便是于泰达。
胡:“听说晁总座回来了,我就叫黎参议先看看你,今日请晁总座一起便餐,为你接风洗尘。”
晁:“实在感谢胡司令长官。你日理万机,还要为我耽误时间,实在过意不去。”
胡:“再忙总有闲暇,何况晁总座镇守边关,劳苦功高。现在又风尘仆仆回到西安,焉能怠慢。”
于:“晁总座回到家中,没有前去看望,实在对不起。”
晁:“刚分别三两个月嘛。”
胡:“于副司令也是昨天刚从外地返回。”
晁:“你看,都是日理万机,我是赋闲之人,实在劳驾各位了。”
胡:“听黎参议说你要出国考察,还要修缮家哩。”
晁:“出国考察之事,委座已经批准了。趁临走之前,借秋高气爽,把家里收拾收拾,回国后参加国家建设,安度晚年吧!”
胡:“这也好,第三集团军总部那边事处理完毕了?”
晁:“已经完毕,零星遗留后事,安排人处理,也差不多快结束了。”
胡:“这就好,这就好,没有后顾之忧,一身轻松出国考察。”
晁:“等几天,我去南京,办理出国护照。”
胡:“听说护照办起来也比较麻烦,一般要三五个月,甚至半年时间。”
晁:“可不是吗?所以我想尽早去南京办理。”
胡:“家里有啥事,你就吭一声。于副主任你更熟悉,我们都会帮忙解决。”
晁:“目前也没有啥事,有事一定请胡司令,于副司令帮忙。”
胡:“不必客气,家里修缮还需要些啥?”
晁:“都办停当了,修缮队今天早上刚进门。黎参议刚去,家里乱哄哄的。”
黎:“正在油漆门窗。”
晁:“在后院还准备修两座小窑洞,正在测量绘图。”
胡:“一定要把家安顿好。”
晁:“是,胡司令。”
胡一看手表,问黎参议:“准备好了吗?”
黎:“好了。”
胡:“那就为晁总座接风洗尘。”
这时,只见在座各位起立,走向餐厅,胡宗南和于泰达一前一后走进餐厅,其余随后。
当日傍晚,晁总座乘坐自己的小轿车到达办事处蒙主任家中,段副官、崔仲远陪同。几个人便叙谈起来。
晁问蒙鼎钧:“身体怎样?”
蒙:“伤风感冒,发高烧,烧退了,病情好多了。”
晁:“注意休息。”
蒙:“对不起总座,在节骨眼上,感冒了。”
晁:“得病也由不得自己嘛!”
蒙:“我知道误事了,不知你从新疆回兰州了没有?电话上也不好问。”
晁:“我是有点着急,现在不是回来了吗?”
蒙:“除了感冒,更要紧的是我从武威回来后,董策丞保安大队已经起义,进了边区,原来的计划无法实现,电话上更不好说。”
晁: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蒙:“情况变化真快啊!”
晁:“如果是这样,能不能另择方案。”
蒙:“省工委还没有拿出新方案。”
晁:“是不是采取另一种办法,比如说,我乘吉普车北上淳化,由淳化换便衣过封锁线。这儿离省工委马栏驻地更近一些。”
蒙:“这不行,与蒋介石闹翻的王劲哉师长被胡宗南逮捕。昨天,王劲哉越狱逃脱,可能向边区方向逃离,胡派部队正在封锁线一带到处搜捕,如果你去淳化,可能正好撞在枪口上。”
晁:“你看这巧不巧,屋漏偏逢连阴雨。”
蒙:“咱们再想想办法,看还有没有其他方案。”
晁:“看来,从关中北上进边区这条捷径目前很难走通了,不行的话,我先去南京、上海,等等再说。”
蒙:“省工委对封锁线上情况熟悉,等等省工委的新方案。”
晁:“那就这样确定下来,我去南京、上海,仲远、段副官留在西安,择机回省委或中央。”
蒙:“杨宗宇已顺利进了兰州西北行辕,任作战处少校参谋。”
晁:“仲远、段副官你俩先注意休息,我这两天抽时间再去看看杜老,然后尽快坐火车去南京,车辆先留在办事处,办事处是不是也得改名,改成留守处。”
蒙:“我们再斟酌一下。”
晁:“家里也正在修缮,总得做个样子吧!”
蒙:“你走后,我让办事处人员去家里照看照看。”
晁:“注意休息养病。我就走了。”
晁与蒙鼎钧及老伴告别,崔仲远、段副官送晁上了车。
兰州五泉山西北行辕作战处一间偌大的办公室内,坐满参谋人员,主持行辕日常工作的副参谋长刘任正在向参谋人员训话,杨参谋在座。刘约四十岁出头,少将军衔,中等身材。
刘:“据国防部通报,山东的陈毅、宋时轮部正在向两淮地区进犯;华中的粟裕、谭震林部正在向淮阴地区推进;华北的聂荣臻、萧克、罗瑞卿部正在向平绥线一带发动攻击。特别是从中原地区逃窜到陕西商洛、豫西、鄂西北地区的李先念部,正在这一带化整为零,建立什么根据地,威胁西安。我们在座的各位,必须抓紧时间,熟悉指挥作战参谋业务,以应付不测。为此,从今日起,我们集中大约一个月时间,进行学习和训练。学习内容和方式包括理论讲解、实际勘察和实战演练,使我们每一位参谋人员的业务能力,达到或接近我们杨宗宇参谋的水平。同时,杨参谋也担任我们这次集中训练的战术作业指导教员。”在座人员热烈鼓掌,向杨参谋投来敬佩的目光。杨参谋起来,“谢谢刘参佐栽培。”